【文韵·相遇】信任(随笔)
信用和勤勉,应该成为你永久的伴侣。——本.富兰克林(题记)
1
我成长在豫西的大山深处,那里群山环绕,景色虽美,但交通极为不便。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在离家十八里外的镇上读初中。那时候,农村没有通车的土路,也没有便捷的交通工具,每次上学、放假回家都只能依靠步行。对于我们这些家离学校远的农村孩子来说,上学读书确实是一件相当不易的事情。
那时候,在学校进餐,学生需要背粮食到学校换粮票。男同学们倒还好,他们可以轻松地背着装满玉米或小麦的布袋或尼龙编织袋,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然而,对于女同学来说,情况就完全不同。她们不仅要考虑力气大小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肩上扛着布袋走在路上,总觉得有些丢面子,会感到害羞和难为情。我们学校,食堂的卫生状况很令人担忧,据说有些学生吃饭时碗里还出现过老鼠的毛发和尾巴。这些对于平时在家娇生惯养的女同学来说,实在是难以忍受,有些女生甚至因此选择了退学。我记得我的邻居家的孩子就曾向我讲述过许多关于学校食堂的离奇见闻,虽然我不太相信,但他描述得如此生动,我也不得不怀疑其真实性。幸运的是,我从初中到大学,从未在饭碗里遇到过这样恶心的事情。
事后,有人猜测这可能是某些心理有问题的炊事员故意恶作剧,以此来恶心和捉弄学生。虽然我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我仍然相信,大多数人都是有良知和道德的,不会拿学生的温饱和健康开玩笑。
如果说炊事员不讲卫生,我倒是比较相信。毕竟农村条件有限,有些炊事员可能不太注意个人卫生,比如不洗手就直接给学生盛饭。这种情况虽然令人不悦,但大多数学生因为饥饿,也不会太在意这些细节。有些细心、爱干净的女同学可能会因此吃不下饭,但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填饱肚子为先。毕竟,在饥饿面前,面子和卫生问题往往会被暂时抛到一边。
2
我清晰地记得初二春天的一个早晨,出完早操后,全校正在整顿纪律。突然,校长大声喊出了我的名字,指责我昨晚半夜敲钟。顿时,整个操场一片哗然。校长要求我站在操场中央接受批评,以儆效尤。我当时心里一惊,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这个罪名对我来说简直是莫名其妙。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校长当众批评,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火烧一般。我的确被人冤枉了,心里既气愤又焦急,但当时那种场合下,我也没有机会为自己辩解。
只听校长在高音喇叭上一遍又一遍叫我的名字,我就是磨磨唧唧不想出列,急得跟操的班主任不止一次地小声质问我,这事是不是我干的。管学生伙的老师是我父亲的同学,他认识我,也催促我站出去。无奈之下,我只好红着脸、硬着头皮走到操场中间,忐忑不安地来到校长身旁。
校长望了我一眼,眼神中并没有责备之意。在开全校师生表彰大会时,他曾多次亲手把奖状交给我,我的名字在全校师生中早已耳熟能详。那时,我七个科目中,能拿下五个单科第一。
校长在全校师生面前郑重宣布,半夜敲钟搞恶作剧的人并非我,并严厉地批评了那个思想道德败坏、逃避责任,甚至栽赃陷害我的敲钟人。
尽管误会已经澄清,我心里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并未因此感到高兴。如果校长没有认出我,即使我有一百张嘴,恐怕也难以自证清白。虽然这件事让我感到很丢人,但值得欣慰的是,校长认出了我,给了我应有的正名和信任。
3
1995年,我高考落榜,选择在西峡县第一高级中学复读。那时,学校的伙食需要用现金换票,对于来自农村的我来说,家庭的经济状况并不宽裕。有时,生活费跟不上,我也不好意思向同学借,只能选择省下一顿午饭或晚饭。
后来,我发现有些学生去学校旁边的水电设备厂职工食堂吃饭,我也跟着去看看。那里的经营者是一对和善的中年夫妇。虽然饭菜并不十分可口,但他们却对我格外关照。得知我生活上的困难后,他们热情地邀请我到他们食堂吃饭,可以先记账,等我有钱了再付。
我深知这份信任的珍贵,因此每次父母寄来生活费,我总会第一时间去还账。近一年,我们之间的信任和友谊就这样一点点积累起来。
那对夫妇曾多次夸赞我诚实守信、心地善良。他们开玩笑地说,我长大后一定是当政法委书记的好人选。然而,我最终并未走上仕途,而是选择了在三尺讲台上默默奉献。虽然未能实现他们的期望,但我对他们的感激之情从未减少。
世界虽然大,但人心可以相互感知。自1996年离开西峡一高后,近二十年的时间里,我再也没有见过那对夫妇的身影,但他们的恩情和信任一直伴随着我。信任就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照亮我前行的道路。在生活中,我始终信任他人,同时也得到了他人的信任。信任是双向的,愿我们在生命的旅途中不忘初心,诚信前行。
李白曰:
“留我孔子琴,琴存人已殁。
谁传广陵散,但哭邙山骨。”
西峡一高,豫西翘楚,清北摇篮。
司马光留诗:
“琐琐南阳菊,秋潭岁自开。
孤根拥红叶,落蕊媚苍苔。
正以参苓药,因之植紫台。
愿兼金掌露,同入柏梁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