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经历】读老来的散文集《我的阿克苏》(作品赏析)
今年九月,老来出版了自己的散文集,很为他高兴。前不久,他就给我寄来了一本。老来的这本书取名《我的阿克苏》,收集了他近年来创作的三十多篇散文,文字内容都来自于自己的真实经历或者家人、朋友的真实故事,感情真挚,文笔生动,很有感染力。该书的开篇散文题目就是《我的阿克苏》,讲述的是他2000年时,怀揣十元现金从甘肃老家一路忍饥挨饿、吃苦受累来到阿克苏的故事。“苦涩”是不自觉地贯穿他很多作品的一条隐线,但他并没有刻意渲染。《我的阿克苏》中的苦涩,来自贫穷。他散文中涉及的贫穷,并不完全是他个人生活的记忆,而是对周围生活的总体印象。对于写作的人来说,往往对散文的目的和价值是浑然不知的,动笔的机缘经常是一种情绪。丰沛的感情不一定就能写出好散文,但没有感情的散文一定是干瘪的。纵观老来写的散文,不管他写得是一个人或一个景、甚至是一头动物,都充满着浓厚的感情,这是他对阿克苏感情的具体化。没有对阿克苏当地风物和人民的深厚感情,又怎么能说自己爱着阿克苏呢?
第一次读老来的作品是在江山网上,读到他的《三个娘》,首先是这个题目让我好奇,当我一口气读完全篇后,文字中带有的那种苦涩深深感染了我,让我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作者在文章中,描绘了三个母亲的形象。第一个娘是作者的亲娘,和亲娘经历的日子中,生活过得异常艰辛,但越艰苦,母子、父子的亲情越亲。在艰苦的生活经历与流亡中,亲娘是那么地热爱家庭,热爱丈夫,谦虚有礼,低调做人,可惜她过早就离开了人世,撇下了还未成年的儿子。亲娘的去世注定了作者以后的不幸,好在成年后遇到的第二个娘待他如亲娘一样的亲。第二个娘便是他的岳母。在封闭的农村,带着已经与别人定了娃娃亲的女子私奔,是一件不可饶恕的罪过,但岳母不仅原谅了女婿,而且还给予他帮助,并把他当自己亲生儿子那样疼爱,即使女儿与女婿离婚,两人都重组家庭后岳母还一直对他疼爱有加。第三个娘是现在妻子的娘,也是他的岳母。这个娘对他不仅有疼爱,更有做人上的严格要求,岳母的家庭虽然富裕,但他们却生活朴素,诚实做人,不挖社会主义墙角。文字中虽然让我们感受到很多辛酸,苦涩和泪水,但并未流露出伤感,反让人看到一个西北汉子刚毅的脸庞和岩石般的身躯。三个娘给他人生路上点燃了三盏灯,照着童年,青年,和以后的人生路。通篇文字朴实,没有一点点时下流行的“心灵鸡汤”的浮华与造作,用一个西北汉子的口吻和情感,讲述着自己苦涩的童年和人生,怀着动人的深情讲述着三个老娘的故事。我被他的故事感动,而他苦涩的文字则像浓茶一样弄得我久久难眠。
就是这篇散文,使我开始关注老来,开始一篇接一篇地读他的作品。老来的散文像一杯杯浓茶,虽然并没有“心灵鸡汤”体的甜美,味道还有些苦涩,却耐人寻味,那个中的味道让人久久难忘。
后来我又读到了他的散文《麦子.村庄》。种完了冬麦子,到第二年的春天这漫长的冬季里,农村人就象放了寒假一样悠闲自得起来,打打牌、串门子、捉麻雀、想着各自的心事在家里打发着日子。栓子娘为了早早抱上孙子,雪地里挪着三寸金莲到麦场里去拿麦草,她的瞒天过海的盗窃行为被躲在麦草跺里偷情的二牛和她的女儿百草看了个一清二楚。浪门子和女人借串门的机会相好着,村里人差不多都知道,可是,谁也不敢捅这个马蜂窝,睁只眼闭只眼。对这些一年四季出门在外打工的人们来说,好像这些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了。在麦子播种、养花、拔节、收割的过程中,季节轮回,村民们重复着自己的欢乐,过着优哉游哉的生活。父亲就是在这年复一年的辛苦劳作中悄然离开了人世,幼小孤单的“我”循着父亲的脚印开始了新的生活。这是一篇乡土味浓郁的佳作。农村人那些关于麦子的比喻和笑话,冬天里乡亲们走东家,串西家的娱乐,以及男男女女之间津津有味的故事,读起来让人倍感亲切。在这篇散文里,苦涩被快乐和满足代替了,其实,在这些快乐里,隐藏着更深层次的苦涩,那是一种对命运的无奈、也是一种对苦涩的麻木。
作家要有内省与悲悯的气质,不能止于描写生活中苦涩的一面,而是要具备把自己置身于重重苦难中,再一点点把人从苦难中引领出来的勇气和力量。老来就是这样的,他善于观察生活,提炼出具有西北农村典型代表性的细节,用真实的细节描写构筑一条通往读者心灵深处的路径,为他们在喧嚣的尘世之外构筑一片心灵的家园,传递的思想已经穿透作品本身,烛照人性的温暖,并引发对人生价值的回归和意义的思考与追问,让读者能得到心灵的慰藉。
对于写作,老来始终怀有虔诚与敬畏之心。无论时代如何发展、文学的形式怎样变化,文学作品固有的品质应该保留下来。老来的散文创作坚持传统的现实主义方法,注重表现真、善、美,注重向读者传递温暖与力量。他在描述苦难时,总有一种精神超越和对生命终极意义的叩问。他特别擅长细节描写,总是用真实的细节来打动人,所谓极微处见真情。他笔下的散文,最让人难以忘怀的,往往是最为真实的细枝末节。
本书的《后记》中,作者写道:“数篇散文中,苦难与我如影相随。当苦难层层剥落,潜藏在其最深处的,也是我们竭尽一生孜孜追求的,就是幸福。”苦难和不完美是全人类感情生活的常态,并不限制在艰苦的西北,在较富裕的东部、南方一样有苦难和不完美的人生。作者不用执意寻求,它就在每个人的身旁。完美只是极为罕见的个案,而且是相对的。不完美才是普遍的。作者在这本书里只是写了生活的常态而已。但是写苦难并不是目的,只是为了让人更好体会幸福所做的铺垫而已。只有体会过苦难、知道了什么是苦难的人,才会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读了老来的这本书后,你就会明白的。